“姐夫,典史大人来看你了。”
外边忽然传来苏循天的声音,正坐在桌边喝茶的花知县闻言大惊,赶紧一个“乾坤大挪移”,迅速闪到榻上,拉过一床锦被盖在身上,闭着眼睛哼唧起来。苏雅瞧他这副样子,心中既觉好笑,又有些感伤。
有外人来,苏雅有心回避,可是丈夫既然偏头痛发作,而且病的这么严重,旁边又没有别人在,她若再离开的话未免不像话,只好先到榻边坐下。
叶小天跟着苏循天进了房间,绕过屏风转进卧室,乍见一个绯衣丽人坐在榻边,叶小天来不及细看,便长揖到地,恭声道:“见过夫人。”
苏雅款款起身,柔声道:“典史大人不必拘礼,循天,你陪典史大人坐坐,我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。”
苏雅说完便闪身离开了,但她并没有真的走,从前门刚一出去,就又绕到后门进来,悄悄藏到了床帐后面。
叶小天走到榻边,花晴风正闭着眼睛,听到脚步声近了,哼唧声立刻提高了一些,苏循天搬来一把椅子请叶小天坐下,叶小天看着花晴风满脸痛苦的样子,轻轻咳嗽一声,道:“县尊大人。”
“嗯……哼……,啊!艾典史来啦,你坐!哎哟,本官这头痛病,哎哟……”
叶小天道:“下官刚把齐木抓回来,不想县尊大人病了。如今下官已命人把齐木关进大牢,等县尊大人好些再审不迟。”
花知县一听叶小天今天没有刁难他。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,忙挣扎起身道:“公事要紧。本官……怎么能因私废公呢,齐木一案,万众瞩目,还是早些审理为好。”
苏循天见姐夫装模作样的这副德性,心里头就腻歪,他撇了撇嘴,心中暗想:“装!你继续装吧!如果人家真的答应你马上提人犯来,你肯定立即又得病重不起了。”
叶小天连忙按住花知县。道:“嗳,怎也不急于这一时。”
叶小天向花知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一语双关地道:“大老爷您病了嘛,病得很重啊!”
床帐后面,苏雅听到叶小天这句暗含揶揄的话,不觉羞红了脸:“是啊,晴风他真的生病了。生的是‘软骨病’。一个大男人得了这种病,还如何顶天立地?”
花晴风自然也听得出叶小天的暗讽,只是佯做不知,三年来,他在葫县磨去了锐气,却也磨厚了脸皮。
叶小天说过那句话后。却也再没有什么冷嘲热讽,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他的病情,便与他开始商榷公审齐木一案的细节。
花晴风心中暗道:“齐木显然是早有了准备,却不知要从哪里搬来救兵,你还想对付他?恐怕用不了多久。你就该迎接他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了。”
面子上,他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。还做出一副身患重疾、强打精神的模样与叶小天商量,两个人有模有样地说着话,苏循天等的无聊,就在一边坐着喝茶。
苏雅在床后听了很久,见这号称艾疯子的人没有刁难丈夫的举动,暗暗放了心,正要转身离开,就听外边一声大喊:“大老爷,大老爷,大事不好啦!”
花晴风近来一听“大事不好”就心惊肉跳,他下意识地从榻上坐起来,也顾不得装病了,大惊道:“出什么事了,进来说话!”
花晴风听得出那是贴身随从的声音,是以命他进来。那人匆匆跑进来,对花晴风道:“大老爷,大事不好!前衙传来消息,说那齐木刚刚入狱,便被华云飞暴起狙杀,孟县丞与他们关在同一牢房,也被华云飞一并杀了。各监房里的犯人群起越狱,现已尽皆逃散!”
“啊?”
花晴风一听顿时茫然若失,站在床边半晌无语。
叶小天惊讶地道:“华云飞杀了齐木和孟县丞?”
花晴风的那个长随忙不迭点头,道:“不错!大牢那边传来消息,说齐木和孟县丞当场暴死……”
花晴风大怒道:“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,报信人呢?”
长随道:“就候在外面,是牢头儿亲自赶来报的信。”
花晴风大吼道:“叫他滚进来说话!”
片刻功夫那牢头儿便到了,牢头儿对这个傀儡县太爷也是根本不放在眼里,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讲究的,他毕恭毕敬上前施礼,又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站在下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