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苏梅的话,马焱面无表情的弯腰一手拎住一个人,然后踩着脚上的皂角靴,脚步沉稳的往一旁竹苑之中走去。
种植着潇潇翠竹的竹苑之中,马焱缓步跨进主屋,然后双手一放,苏承宣与宋静女便被他给扔到了拔步床上。
苏梅挂在马焱的背上,赶紧侧头与站在一旁的丫鬟道:“快去请大夫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丫鬟急匆匆的应了,赶紧转身小跑了出去。
单手拎住苏梅的后衣领子,马焱将人从自己的后背处抓过来道:“木屐呢?”
“啊……好像落在刚才那处了……”趴在马焱的肩膀上,苏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踩得脏兮兮的罗袜,双眸之中显出一抹心虚神色道:“我这不是急着找你救二哥和二嫂嘛。”
苏梅话音刚落,那头房陵公主提着手里的两只木屐,慢吞吞的走进屋内道:“木屐。”
“来了来了。”看到房陵公主手里的那两只木屐,苏梅赶紧从马焱身上扭下跑到房陵公主身侧,然后自顾自的弯腰套上两只木屐,再蹦跳到马焱面前道:“你看,木屐。”
垂眸看了一眼苏梅脚上那两只脏兮兮的木屐,马焱伸手揉了揉额角,然后将人托抱到自己怀中道:“去洗洗。”
“哎,那二哥和二嫂……”
“房陵,你在这处看着。”打断苏梅的话,马焱目不斜视的与房陵说罢话后,径直便带着苏梅出了主屋,往一侧活泉处走去。
围着大块硬石的活泉边,苏梅被马焱褪去了脚上的罗袜,细细的洗去上头沾着的细碎泥点。
“脏了。”将那两只脏污罗袜收入宽袖暗袋之中,马焱把洗净的木屐替苏梅穿在脚上道:“就这样穿吧。”
“哦。”愣愣的应了一声,苏梅晃了晃自己的小脚,那沾着晶莹水珠的白腻玉足指尖微粉,印在浅褐色的木屐之上,更显白细柔嫩。
皎色月光倾斜而下,照在苏梅那两只小脚之上,细薄袖衫沾着水渍,轻轻软软的覆在上头,带着银霜娇色,映出几分朦胧美感。
“这水好凉……”穿着木屐的小脚轻柔的淌过面前涌涌而出的活泉眼,粉嫩脚尖点在那处,细柔的泉水从缝隙之中细缓溜过,惹得苏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银铃轻笑。
“行了,莫贪玩,回去穿罗袜。”单手搂抱住苏梅那纤细的腰肢将人拢进怀中,马焱甩着宽袖上头沾着的水渍,面色微沉的往苏梅的住所潇焦园走去。
“我还要去看二哥和二嫂呢。”趴在马焱肩上,苏梅那两只濡湿小脚滴滴答答的还在淌着水,沾湿了马焱身上的宽绸。
“过会再去。”伸手抚了抚苏梅那沾着水渍的小脚,在触及到那柔腻的肌肤时,马焱立刻便收回了手,眼眸之中显出一抹晦涩暗沉。
“哦。”看着马焱不知为何陡然又阴沉下来了的面色,苏梅咽了咽口水,声音细糯的试探道:“那就先回去穿罗袜,再来看二哥和二嫂,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沉沉应了一声,马焱面无表情的穿过面前的抄手游廊,微扬的宽绸带起一阵蕉叶悉率。
睁着一双湿漉眼眸,苏梅歪着小脑袋偷偷看了一眼马焱的面色,然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。
在潇焦园换好了罗袜和衣衫,苏梅眼看马焱与贺兰僧伽一道去了书房,便立刻带着茗赏与妙凝往竹苑之中走去。
竹苑里头万分热闹,苏承宣躺在拔步床上,正撕心裂肺的嚎叫着,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头发稀白的老翁,手里拿着夹板,正替苏承宣固定膝盖。
“二哥……”苏梅踩着脚上的木屐,缓步走到苏承宣身侧道:“疼吗?”
疼的面色惨白的苏承宣狰狞着一张面孔,完全说不出话来,依旧在扯着嗓子哭嚎。
“别管他。”一旁,宋静女端坐在绣墩之上,正捧着手里的糖水慢吞吞的喝着。
“……二嫂,你没事啦?”听到宋静女的话,苏梅转过身子,走到她的身旁道。
“没事,就是这日头太热,晕了过去。”放下手里的糖水,宋静女微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发髻道。
“哦。”抬眸看了一眼外头天幕之中的满眼繁星,苏梅压低了几分声音道:“那个,刚才那魏玉姚说的话,二嫂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嗯?她说什么话了?”听到苏梅的话,宋静女眉目微敛道。
“二嫂你,没有听到吗?”惊疑的瞪大了一双眼,苏梅声音细糯道。
“咳……当时晕的有些厉害……”伸手抚了抚自己额角的热汗,宋静女又端起面前的糖水猛灌了一口道:“倒是真没听清那魏玉姚说的什么话。”
听罢宋静女的话,苏梅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嚎叫着的苏承宣,眼中不自禁的显出一抹可怜之情。
“二夫人,盐水来了。”一旁的丫鬟端过一碗盐水置于宋静女面前道。
“嗯。”宋静女端起面前的盐水轻抿了一口,脸上立刻就显出一抹嫌弃之意。
“二嫂,你怎么又吃糖水,又喝盐水的?”撑着下颚靠在绣桌之上,苏梅歪着小脑袋道。
“大夫说二夫人饿的久了,不能一下便进食太多,要先缓缓,喝点咸甜。”宋静女还未说话,那站在她身侧的丫鬟却是已然开了口道。
“宝笙!”面色微红的看了一眼苏梅,宋静女伸手拧了拧宝笙的手背道:“闭嘴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宝笙捂着自己被宋静女捏红的手背,赶紧闭了嘴道:“是奴婢多嘴了。”
看着宋静女这副羞赧模样,苏梅掩唇轻笑道:“茗赏做的糖醋藕极好,我让她给二嫂端碟子过来尝尝。”
说罢话,苏梅抬首招呼茗赏道:“去端碟子糖醋藕过来,再弄盅清粥,如若有雪蜜便在清粥里头放点雪蜜。”
“是。”茗赏应声,转身出了竹苑。
“劳烦小娥娥了。”捏着手里的糖碗,宋静女面色依旧有些微红。
“二嫂这是说的哪里话,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。”说罢话,苏梅转头往那躺在拔步床上的苏承宣看了一眼,然后朝着白发老翁道:“大夫,二哥这膝盖可何时能好啊?”
“伤筋动骨,百天可愈也。”沙哑着嗓子,那白发老翁说罢话,正欲背起药箱走时,却被苏梅给扯住了宽袖道:“大夫,您可会看喜脉?”
“胡言,区区喜脉,怎么可能难得了老朽。”听到苏梅的话,那白发老翁瞪着一双眼仰头道。
“既然如此,那劳烦您给房陵姐姐看看。”一边说着话,苏梅一边扯着那白发老翁往房陵公主的方向走去道:“房陵姐姐身怀六甲两月有余,但却食欲不佳,可是这天色闷热所致?”
“你这小娃,拉拉扯扯的,成何体统。”一把扯出那被苏梅拽在手里的宽袖,这白发老翁慢条斯理的落坐于绣墩之上,然后朝着房陵道:“伸出手来,且让老朽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