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者呢?”裴子慧又问道。
“再者就是本来就是官家子弟,书也读得不错,但就是运气不佳,每到三年大比之时,次次名落孙山。多年考下来年纪就越来越大了,家计也开始艰难了,所以总得找个谋生之道啊。既然当初走的就是‘做官’这条路,临时改行也无从改起,只好卖田卖地,拜托亲友,凑一笔钱去捐个官做。”
裴子慧点了点头,又歪头问道:“那还有其它情况的吗?”
“有”顾青城答道:“还有就是像我这样本就是官家子弟,但是就是不爱科考,所以只好捐官。”
“噢!”裴子慧默然地又点了点头,心想:像顾青城这样的人,年纪还轻,应该刻苦用功,从正途上去巴结,如此这般,在外人看来岂不是觉得他没出息。
顾青城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,说道:“本来家里给我捐了一个闲官,人在京城,无所事事。但是我又改捐了一个知县,因为知县虽小,但却是一县的父母官,能杀人也能活人,可以好好做一番事业,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儿。”
“对,对!”这两句话倒使裴子慧对他那肃然起敬,把刚才看不起他的那点感情,一扫而空了。
眼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弯月越升越高,到了睡觉的时候了。裴子慧爬了起来,拿出火折子在洞口处又生了一堆火,为的就是防止林中有什么野兽出没。
待一切都弄好之后。已经很是疲乏的两个人,各自躺在稻草堆上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睡到半夜时分。裴子慧实在受不了身上那潮腻腻的棉袄所带来的不舒服的感觉,所以她悄悄爬了起来。又轻手轻脚地在火上添加了一些树枝,让火烧得更旺一些。随后,她又回头看一眼,发现顾青城此时睡得正熟,终是忍不住背对着他坐了下来,然后轻轻脱掉自己潮湿的棉袄,最后再放到火架一侧去烤。
她想:待烤到明天早晨顾青城醒来时。这棉袄一定是烤干了。想一想穿着干干爽爽棉袄的感觉,就觉得舒服。但是棉袄一脱,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了,外衣已经撕成了布条做绷带。棉袄正在烤着,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穿什么。于是只好双手交叉抱着双臂,但是即便是坐在火堆旁边,那洞口灌进来的寒风,依旧令她瑟瑟发抖。
就在她冷的快要坚持不住时。不知怎地,身后裸露在外的后背,却突然被一个暖暖的东西所覆盖。裴子慧一惊,赶紧回头去望,却见顾青城站在她的身后。正将他的棉袄轻轻地披在了自己身上。
“顾,顾大人,你怎么醒了?”惊讶万分的同时,她忽然发觉到自己刚才只着了一件肚兜,不由大窘,一脸俏脸“腾”的一下就红了。
顾青城看出了她的心思,略带着促狭的语调说道:“我说过了,我娶你。”
“谁要您娶!”
他这样一说,裴子慧的整张小脸已经红得如西天通透的云霞,若是上前掐一把,几乎可以掐出几粒血滴子出来。她一咬牙一垛脚,披着顾青城的棉袄,转身说道:“赶紧睡觉,明天我们好下山。”
“噢!”顾青城倒也听话,转身轻轻地躺进杂草堆里又眯上了眼睛。
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,裴子慧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许多。
待她觉得自己的棉袄烤得差不多了,准备把顾青城的棉袄还给他时,这才发现此时他歪在稻草上,脸色红得如一张红氏,伸手探上去,已经烫得吓人,裴子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,喃喃道:“这是睡着了,还是昏倒了?”
但是不管怎么样,她的小脸上都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,急忙上前推动顾青城的身体,轻声呼唤:“顾大人,顾大人?”
然而顾青城除了眉头锁得越来越深之外,没有其它任何反应。
“睡前还好好的,怎么会这样?”她不停地踱着步子,三番两次的摸着顾青城滚烫的额头,喃喃道:“不成,我得想想法子才行,突然之间就这么烫,难道是伤口发炎了?”
“无论如何要先降温才行。”思虑到此,她已经顾不得外面天黑寒冷,穿上自己的棉袄,提着水壶就跑了出去,摸黑跑到小溪边,用力砸开冰层,提了一壶冷水回来。
借着冷水浸湿布条,帮他擦身。希望能因此做到降低他身上体温的作用。此时此刻,即便是穿到了古代也早把什么“男女授受不亲”之说抛到了脑后。可是擦着擦着,她又觉得若是伤口发了炎,只降温也没用,需要处理伤口才行。
于是她很费力地将顾青城翻了个身,折开捆绑着的布条,这才发现背上那个伤口并没有发炎,于是她又将布条重新绑好。再次将他翻了身,复又去检查大腿上的伤口,这时她才发现,顾青城腿上那道原本还算整齐的刀口,现在已经异常红肿,溃烂,上头似乎还沾着些许黄脓,甚至还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,直瞧得她胆战心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