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教我。”乔艺雨掏出手机给递了过去,这个动作让边上刚才那位犹豫的仁兄忍不住后悔了。
其实韩乐自己也没用过,他的手机还是刚毕业时买的非智能机,属于那种早该淘汰的类型,但他一直觉得没这个必要,而且他自认为自己不会习惯触摸屏的操作方式,所以他也用的不太利索,只是用过谢永青手机几次而已。
不过用过毕竟是用过,稍微找一下还是很容易的:“说是这三天都有。”
“下这么久……会不会发洪水啊!”洪水对乔艺雨来说也是历史名词了,事实上,几乎所有因气象、地质原因产生的自然灾害都是历史名词。
“难啊,”韩乐看乔艺雨笑盈盈的样子,还以为是开玩笑呢,“要是连下一个月还差不多。”
雨开始大了起来,不过毕竟是冬天,大也大不到哪里去,不过也正因为是冬天,敢于顶着雨跑的人也少了很多,夏天淋雨回去洗个澡就行,这种天要是成了落汤鸡,一准得感冒,网吧里出来的几个人一看情况不对,也马上回去了——上会网总比干等着强,不是每个人都像乔艺雨这般有兴致。
不过兴致毕竟也是相对的,看了一个多小时,等兴奋感逐渐消退之后,乔艺雨才发觉下雨的麻烦——顶着雨回去衣服肯定没救,而自己换洗衣服还没来得及买,另外,仔细到现在还没学怎么用洗衣机——当然还有一点她自己都没明白过来,虽然她已经看到过,那就是这里衣服洗完后不是马上能穿的,都是晒在阳台等自然蒸发晾干,这样的天,在申海通常没四五天是干不了的。
“这雨一时半会是小不了了,要不去上会网吧。”韩乐建议。
乔艺雨本来还想着下午出去呢,但现在显然也没更好的办法,所谓“伞”的避雨效果她也看见了,简直原始的可怕。
来网吧上网对韩乐来说可谓是既熟悉又陌生,上大学的那段时间,特别是在父母车祸之后,因为学校按时间限电限网,韩乐几乎是吃住都在网吧里,别的学生是有空去上网,他是有空去学校,不过毕了业之后他就很少再去,除非是电脑出了毛病。
虽然还没到周末,不过网吧里的人并不算少,进去的时候就看到,许多不少都是组队打游戏的,路过他们的时候,乔艺雨还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在互相说话:“放大,放大!”
“散开点,当心老牛出跳了……”
网吧里大部分座位都坐满了,韩乐眼睛转了好几圈,才找到一处连坐,赶紧带着乔艺雨去坐了下来,不过这里的环境的确不咋地,乔艺雨那张桌子上还有一烟灰缸的烟蒂,键盘一抖上面全是灰,乔艺雨显然有些不能接受,坐下来之后,只是学着韩乐的样子用身份证号码登入界面,却没有其他打算。
韩乐有些尴尬,赶紧又去买了一包纸巾,然后回来递给乔艺雨:“擦擦吧。”
但乔艺雨动了动鼠标,打开一部电影,但意识到这里的电脑不能公放声音,需要戴上耳机后,还是打消了注意,索性转过头去看右边那个在玩斗地主人的屏幕。
她这么干坐着不玩,韩乐感觉尴尬了,总不能把人拉过来干陪着自己吧,于是他问:“你玩过什么电脑游戏吗?”
乔艺雨摇了摇头。
“那会下棋不?”
“棋?”乔艺雨想了想,“哦,我下过围棋。”历史课上老师教过,也试着下过几次,但没钻研太深——这种完全靠逻辑思维判断,只需要运算量的游戏在乔艺雨的时代已经没人去钻研了,因为程序完全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。
韩乐精神简直为之一振;“那我们在网上下一盘玩玩吧。”
乔艺雨没有拒绝,就学着韩乐的操作打开平台,并学着申请了一个账号,进入游戏之后,韩乐看到她昵称还是真名乔艺雨时,忍不住开个玩笑:“看来你是网络实名制的坚定拥护者啊。”
完全理解这个玩笑对乔艺雨是个不小的考验,几秒钟之后,乔艺雨才反应过来:“名字和昵称其实都一样,都是指我。”在乔艺雨的时代,很多人成年之后甚至都放弃了原先父母订的文字姓名,他们生活中用证件号码中的几位加字母或者单个汉字互相称呼,或者直接用数字。
乔艺雨顺便也看了一眼韩乐的网名,和他的QQ昵称一样(本来就是一个公司的),叫温开水,签名也还是写着“空着吧”。
“那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?”乔艺雨问道,然后自己猜了一下,“你喜欢喝温水。”
“恰恰相反!”韩乐在心里回答,他最讨厌喝的就是温吞水,可自己却活的就跟温水差不多,当然这个名字还有一重意思,那就是著名的温水煮青蛙典故。
但他显然不会说这些,不是他不想说,而是他觉得自己说出来就免不了卖弄的嫌疑,所以只是回答说:“没什么,起名字的时候正好一杯开水冷了一半,就顺手起了。”
韩乐的围棋水平并不算好,网上下经常输的一塌糊涂,但奇怪的是现实中下却往往另一个水平,他自己总结是在网上自己总是很浮躁,等对手落子的时候无心盘面,往往会切过去看网页甚至看电影,但在现实中下对着棋盘,还有对手,他就会因为怕输而不自觉全力以赴——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害怕其他人,害怕失败。
今天的情况显然更多倾向于后者,虽然是网上下,但对弈者就坐在身旁,韩乐下完一招不可能去切个网页去看——他也舍不得,不过这个时候乔艺雨显然对他的眼光没有再表示反感,因为她自己也有这个习惯,下棋本质上是双方之间的一场斗争和较量,去看对手那是再自然不过的表现了。
乔艺雨的水平正如她自己所说,只是知道规则,下过几盘的水平,常用的定式什么一概不知,双方陆续落了十几个字,韩乐就大概判断出乔艺雨的水平多少,便放开胆子开始在全盘圈地,而此时乔艺雨还在把全部的子力投在一个角落。
到三十几手的时候,乔艺雨看着遍布全盘要地的韩乐白子,以及在一个小角落挤成一团自己的黑子,还有那几个刚打进去就被合围的孤子,立即明白自己劣势太大,主动说:“我输了。”
“还下吗?”韩乐觉得希望不大,这年头会下围棋的都不多,更不用说是个女的。
果然,乔艺雨摇头:“不下了……不喜欢。”围棋这种以游戏获胜为目的的思考几乎就是纯粹的为思考而思考,以思考来获得快感,乔艺雨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,她觉得还不如画画来得实在一点,起码画画还表达出了一点东西,而且画面还能一直保存着。
“你别管我,你想玩什么就自己玩好了,”乔艺雨说,“我看你玩,我想把它画下来,你不介意吧。”比起玩游戏,乔艺雨觉得还是观察玩游戏的人更有乐趣一点,比如背后那几个打DoTa的,乔艺雨已经回头注意过好几次了。
乔艺雨的眼神让韩乐一下子就想起她给自己画的那张画,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,不过他还是打开了单机游戏界面,又问乔艺雨说:“拿我当模特吗?介意倒是不介意……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走?”
“问这个干什么?”
“这个游戏时间挺长的,我怕你先走了,我一个人在这玩也没意思。”韩乐说。
“嗯……”乔艺雨看了看周围,提议的时候她想的是画一张简单的肖像,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,“等我去楼下买支铅笔……你尽管玩好了,我等你一起吃晚饭。”
“行。”韩乐听她这么说,只觉得浑身精神一振,只要乔艺雨陪在这,别说是玩游戏,就算干坐一下午他也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