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了解胖子这人的特点。他现在不是真的疑惑这些问题,而是心里已经有了某个想法,需要有人一点一点陪着他的逻辑去思考。
“还能干什么,最多就是跟对方决斗呗。”我也随口回答。
胖子一笑,“那你到时候帮谁啊?”
“靠,还用问,肯定帮我爹,龟儿子还掐老子脖子呢。”我知道花生没睡,这话照样是说给他听的。“再说,我爹哪儿是花生的对手,他们俩打起来,用不了一分钟,花生就能把我爹给废了。”
“啧。”胖子从睡袋里爬出了半截身子,贴到我旁边,低声说:“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。”
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我也微微探身。
“我能想到什么。”
“那你说这些不等于放屁吗?”
“不是那个意思。”胖子又靠近了一点儿,“我是说咱俩得做点准备。”
“还能做什么准备啊,难道现在去买‘倒斗人身意外保险’?”说完我就叹了口气。
胖子挠了挠脑袋,想了想才说:“以前下地的时候,不管是什么斗,老子心里都没慌过,可这会不知道怎么的,心里头老不安省了。”
“你想打退堂鼓啦?”我白了胖子一眼,“特么来之前还说要倒个盆满钵满呢。”
“诶。你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。”胖子撇了撇嘴,“袁杰,我瞅你不像是短命的。要是这回胖爷我栽了,你记得回北京去我店里把那张八仙桌搬开。底下有个暗格儿,暗格儿里有张银行卡,密码是六个八。够朋友的话就帮我把这些钱送到我们村子里,交给我姥姥。”
“我靠,你姥姥多大岁数了,还能管事儿?”我不禁笑道。
胖子缩回了睡袋里,仰面看着帐篷布。“嗨。特么还头一回觉得自己有去无回了呢,你说那地方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陵墓?里头会不会有仙女儿粽子啊?”
听着胖子的嘀咕,我越来越犯困了。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,秦风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叫醒了。
大家伙先吃了一顿。又检查了一遍装备。
“呵,看来这回老天爷没来给我们搅局啊。”阿爹望着外头的大晴天说道。
我备好了装备,从帐篷里走出来一看,这才真正领略到了乔戈里峰的巍峨险峻。眼前连绵的山势好似一柄古意盎然的利刃斜插在大地之上。用肉眼看,我根本就找不到往上走的去路。说是晴天。但头顶根本就没有太阳,好像时间的一切都臣服于乔戈里峰的威严之下。
出帐篷之前,我们全都换好了长着钢钉的登山靴。
喀喇昆仑山脉实际上是一座冰川的聚集地,普通的登山鞋根本就走不动。除了背上的装备,我们的衣服里还装着很多应急的东西。单单是每个人身上的负重就不是前几次能比的。秦风更是多准备的一半的食物。
在雪山上,水是最不用担心的。但是我们必须得有炉子,高海拔低气温的环境下,吃到热呼呼的熟食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。
看我有些紧张,阿爹就说:“用不着担心,也许,天还没黑,我们就能找到入口。”
我觉得这恐怕不太可能。“要是有那么容易,那不早就给人家发现了吗?”
“不一样,我们跟这他就行了。”阿爹笑着指了指花生。
花生回过头,面无表情。“什么跟着我?”
阿爹一愣,“你不是......”
“我只是找到了开启幻雪禁城入口的办法,至于它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。”
听了阿爹和花生的对话,我脑袋一下就大了,心说他娘的原来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啊,那还搞毛啊,什么也别说了,趁着雪停了,大家赶紧下山吧。
阿爹表情严肃的对花生说:“你可别耍我。”
花生笑了笑,“其实论面积,乔戈里峰并不是非常广阔,我们只要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,一定会发现一些迹象的。”
“你......”阿爹有些发火了。
花生却在那儿来回的看,我上去问他在找什么,他竟然告诉我他在看哪边儿的路好走。就在阿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,那孙老板忽然喊道:“咱们应该往西南方向走。”
大家都是一愣,阿爹上下打量着孙老板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孙老板笑了笑,就把他那本祖传的旧书又拿了出来。“书上写着啊,从我们这个位置往西南方向走,就是‘大地的尽头’,书上说那里有个地方藏着很多神秘的东西。”
孙老板说的就好像地摊上算命先生的信口雌黄一样。阿爹一把将那本书拿了过去,花生也走过来看了看。
我心说这孙老板该不会也是什么有关系的人吧?
可阿爹翻了翻那书之后,随即对孙老板说道:“这是你自己画的吧?”
孙老板一下就愣住了,“什,什么自己画,我我我,这是我家传的。”
阿爹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摸了一辈子的真东西,作假的古书逃不过我眼睛的。”说完,阿爹就把书递了回去。
孙老板脸上顿时就有些尴尬了。“呵呵,这还真不好意思,这书不是那啥的,诶,不过我家里人都是这么说的,代代相传啊。”
我简直没想到,这么大一位款爷居然会搞这种玩意儿出来,看来他还真是在北京舒坦日子过多了,闲的蛋疼。
“西南方向......”花生看了过去,“哼,那就是让我们往上爬了。你确定?”
我们没想到花生竟然还一本正经的问孙老板。孙老板自己都懵了,然后愣愣的点了点头。
“他那本书是作假出来的,上面的文字也是油印上去的,你怎么......”
阿爹话还没说完,花生就打断了他。“其实怎么走都一样,幻雪禁城如果想要人发现,不管往哪个方向,终究会让我们遇上的。袁老爷,这一点你应该明白。而且我觉得孙先生也绝对不是随便说说,他......非常确定。”
花生说完就死死的顶住了孙天仰的眼睛,一瞬间,那个孙老板的身体就僵了一下。
花生接着又说:“呵,我想孙先生祖先肯定也是听别人说的。”
“对对对,就是这样,啊,哈哈哈哈。”孙老板开始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表情。
西南方向,乔戈里峰最险峻的一段路程。此时此刻,雪山静若处子,但是谁也不会知道它接下来会冲我们露出什么样的表情。
阿爹表面上好像是无奈的同意,但是我的看得出,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事情上面。从昨天开始,他似乎就有些不冷静了。
临到出发的时候,土赫提老爷子却不想再跟着我们继续走了。
“几位客人啊,那上面我也没办法走了,你们看这样好不好,我和我儿子和孙子就在这儿等着你们,到时候接你们下山。”土赫提恳求一般的说道。
阿爹看了看他们,“你儿子和孙子可以留在这儿,你还是跟我们走吧,这座山你是最熟悉的。”
说完,阿爹不再做任何解释,便一脸漠然的看着土赫提。
土赫提哪里遭得住阿爹这样的目光,再想想老爹把枪的动静,土赫提无奈的答应了。七点半左右,我们终于向着这座世界上最难征服的冰川雪山进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