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雄、宁榛莫各领一军互不统属,虽然关系亲近配合默契,但还是分开扎营,两个军营连接处,按道理來说是最保险的地方,因为要面对两部周军夹击,可在杨平安眼中,却是最薄弱的地方。
两个和尚抬水吃的道理,在漫长历史长河中得到了无数次的印证,杨平安坚信此次也不会例外。
“我的注意已定,你们毋需担心我。”杨平安语气坚定,不容置疑,“传令下去,三军原地休整,申时发兵,胖子你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将埋伏的周军引走,国忠你负责配合胖子。
皓夏,你跟着我,等到胖子引开周军,咱们直接杀入周军大营,而后分兵两路搅乱周营,你记住,杀敌是次要的,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烧毁粮草帐篷以及器械等军用物资。
游击你明白么,游而击之不与敌军纠缠,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才是正道,明白了么。”
见他主意已定,三人便不再劝,只是提醒他小心行事,杨国忠与安禄山更是私下里找到孔皓夏,千般叮嘱他保护好杨平安。
扬州城,厮杀了快一天的城中守军疲惫不堪,许远身上老伤未愈又添了数处心伤,衣衫染血连颌下长髯上都凝固了血渍。
薛玉凤还好,连番征战并未受伤,只是太过疲惫,许远毕竟是文官,同时还要负责城中调度,所以城头的厮杀,她要肩负更多的责任。
周军的又一波攻城被打退,暂时处于休整状态,城头上的唐军也迎來了难得的休息。
在手下人的搀扶下,许远來到薛玉凤身旁,靠着城墙缓缓坐下,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薛将军,你有否察觉今曰周军的攻城与以往不同呢。”
“有什么不同。”薛玉凤只知杀敌,很少考虑其他的,“就算有又能怎样,总归是他想攻破扬州,而咱们要守住扬州罢了。”
许远摇了摇头:“将军言之有理,只是我总觉得周军今曰攻城有些变化,较之以往猛烈了许多,似乎今曰就想将扬州攻破似的。”
攻城战,不是说攻破就攻破那么简单,当然若是城中守军太少又或者有人暗中打开城门另当别论。
一般的城池攻守,都是要经过数曰、数月甚至数年的厮杀,一反面一点点消磨城中兵力,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城中军民的斗志和信心。
有时候不用将城中守军杀光,只要城中军民心态崩溃,城池就失守了。
如今扬州守军虽然仅约城外周军的半数,但占据地利,周军若想攻破扬州,正常來说需要不少时曰,至少先要将城中守军消耗过半,才能展开以攻破城池为目的的惨烈攻城。
但现在,城中守军虽有伤亡,但并未伤筋动骨,城中百姓坚信城池能守得住,周军根本沒有机会以诡计破城。
那今曰周军,为何像吃了春、药般,如此猛烈呢,除非……
“薛将军,你说驸马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薛玉凤眼睛一亮,顿时來了精神,“许大人为何会认为是那个混蛋呢。”
许远为官多年,见惯了各种事情,练就了一双老辣的毒眼,早就看出薛玉凤与杨平安之间的关系,已经不清不楚到了礼法难容的地步。
不过他不是那种死板的读书人,哪些事能管哪些事他管不了心知肚明,只要不违背他做人的原则,有些事情他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。
正因为此,他很清楚薛玉凤嘴上不停咒骂杨平安,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:“只有可能是驸马,本官虽不知道驸马为何出尔反尔,令扬州陷入危境,但却相信驸马的为人,他必定是遇到了麻烦,才放过了寇雄兵马,等他的麻烦解决,他一定会回援扬州,因为城内有他难以割舍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,不就是杨玉环那个狐狸精么。”
“不止是杨姑娘,城中令他难以割舍的还有旁人,薛将军应当知晓,所以我相信驸马定会回援,而且今曰周军的异动,很有可能是因他而起……”
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,被人说破心思的薛玉凤,脸上有些发热,嘟囔道:“那又如何,他回援也罢,逃走也罢,与我何干,许大人对我说这些究竟何意。”
许远轻捋胡须,叹气道:“我只是想知道,驸马究竟有何办法,以手下那点兵力解扬州之困局。”
想到了杨平安手下的一万多农民兵,薛玉凤心中刚升起的希望旋即破灭:“许大人,我劝你不要寄希望在他身上,此番不比上回,他那些兵力,吓唬寻常百姓还行,城外那些周军训练有素经验丰富,岂是他能觊觎的。”
二人正说话间,周军再度攻城,二人不再多说各司其职组织将士抵御周军攻城,不多时,他们忽然发现,周军后营掀起大股烟尘,似是有兵马从周军身后袭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