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老弟的洋行气派啊!”杨贵成大马金刀的坐在办公室椅子上,嘴里叼的烟随着话音一抖一抖,“这洋人弄的东西就是好啊,老哥我今天算是开了洋荤了,哈哈!”如今杨大队长和陈留城连长可是抖了起来,俩人每人一张埃森银行的汇票早已妥妥收起来,现在他们也是几万大洋身家的主了,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气壮如牛。
“若不是两位哥哥帮衬,哪有小弟的今天。”赵东一脸谦虚的微笑。
“这么说就过了。”陈连长西装革履,头发按照现在最时髦的样式梳成中分头,打着发蜡,油光乌亮,苍蝇拄着拐棍也爬不上去,此时正笑眯眯的坐着,“要不是老弟自己有能耐,哪能这么得安德森先生看重?而且赵老弟这么仗义,咱也没说滴,以后有事只要老弟一句话!”
“对头哩!赵老弟如此讲义气,俺这做哥哥的也不能含糊,”杨大队长胸脯拍的‘呯呯’响,俗话说‘钱庄怂人胆’,如今他腰里鼓鼓,胆气壮的不得了,当即嚷道,“今个就去逛台基,喝酒搓麻、掏耳朵、找姑娘,全算俺老杨的,谁掏钱俺跟谁急!”
“老哥这不是骂我吗?”赵东怫然变色,“哪有让两位哥哥破费的道理?两位来兄弟我的地头,那是给我赵东的脸子……今个去小校场玉沙楼!全套!”说罢,他潇洒的一挥手,豪气干云。
“老弟仗义啊!”杨大队长和陈连长连声惊叹,纷纷翘起大拇指,一脸钦佩之色。
小校场是重庆下半城一个相当繁华之所在,赌场、茶馆、饭店云集,当然也少不了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场所——妓*院。民初时节川省人称妓*院不叫妓*院,而是称为‘台基’,如今重庆开埠已久,到此时究竟有多少家台基,恐怕还没有人搞得清楚;不过作为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,台基可能是重庆不同阶层民众老少咸宜的所在。
赵东领着杨、陈二人一路直奔小校场街,还没到地头,两人就激动的满面通红;他们也是欢场老手,但是平时去的都是一些二、三流的处所,重庆府的台基和省城成都相映成辉,大大有名,他们这样的人还没混到逛头等台基的份上。
小校场街有不同档次的台基十几家,赵东带着他们直接去了最高档的玉沙楼;刚进门,一眉清目秀的长衫小厮迎上前来,“三位大爷,敢问有预约吗?”
这年头川省高档点的台基规矩和省外不同,姑娘们一般不会‘出条子’;所谓‘出条子’就是外出陪客人喝酒、抽大烟、搓麻,当然也包括在外面和客人过夜;但是三、四流的那种小台基就无所谓了,别说‘出条子’,就是‘出夜条子’也得去,否则就没饭吃了。不过所谓一分钱一分货,不同档次的台基价格差距巨大。像他们来的玉沙楼这种头等台基,不算打赏、抽烟、赌博的花费,玩一次没有几百大洋下不来,想玩高级点的节目,上千大洋也挡不住;而三、四流的台基一个人玩的话几块大洋能玩全套了,这还不算最便宜的,据赵东所知,在棚户区找女人做一次,三、五十铜钱足矣。
玉沙楼其实是一座小院子,里面有三栋小洋楼,小厮领着赵东等三人去了档次稍低的西楼,到了二楼套间一看,整个房间装饰的美轮美奂,富丽堂皇,楠木家具,金丝绒沙发,玻砖立柜,羊毛地毯,紫檀木麻将桌,玉石镶金烟具……
杨大队长和陈连长这两个土鳖,平时在江津县城还能抖一抖,现在来到这种川省顶级销金场所,立马底气不足了;杨大队长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,然后小心翼翼的摸起一个麻将牌,“龟儿子,居然是玉的!”赶紧放下,生怕摔坏了要自己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