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北白了孙轻一眼,一路带队奔驰到城北的一个小山坡上,翻身下马挥手说道:“弟兄们把马拴起来,往卢奴城北门的方向看……看清楚,出入城往来的都是什么人,与城西有什么区别。”
说罢,燕北这才拉着孙轻坐在草地上,指着地面说道:“那日环刀的价格,为一柄两千三百个大钱……而谷类最贵的精米,已经到了一千个大钱一石。你们刚来那天,这两个价格分别是一千五百与四百钱。”
孙轻瞪大了眼睛,怒骂道:“奸商,奸商!居然有那么多的差价!”
“这是好事,能让我们投机取巧,如果开市的价格没这么高,咱们也没办法将磨损的环刀卖到一千钱。”燕北笑了笑,对孙轻说道:“我以前是商贾,自然懂这些,你是斥候,如果把这些东西合在一起,针对一座城池的情况必然会更加全面。”
“那个……军侯,你看你这手本事,能不能交给我?”孙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,他心里还是很佩服燕北的,笑道:“到啥时候不打仗了,咱也能挣上几个钱在城外买上几百亩地。”
“又没外人在,叫我二郎就好。”燕北摆手,笑着说道:“就跟你说些简单的吧,你记下就好,粮价和铁价一涨,多半是要打仗;地价一低,就是要大乱;在咱幽冀二州周边也有许多好发财的机会,塞外的酋长大人们倾尽部落之力也打不出几口铁锅,不过不能给他们卖武器,卖了武器早晚还是要砍到咱们汉人身上,给他们买些别的小玩意儿;再说度过了盖马大山乐浪郡那边的人,更是过的叫个惨哟,到了冬天连牛都能冻死,卖羊皮大袄过去准没错!”
“嘿,二郎,你去过的地方可真多。”孙轻萁坐在地,解下背上两把刀被他放在旁边,羡慕地说道:“我都没出过冀州,更别说你说的盖马大山,乐浪了。”
“其实我走的也没多远,就是在边境上晃荡,买点东西、卖点东西,互通有无。”燕北轻笑,抬头张望了一眼城北,这才说道:“以后有机会,咱们向中原,甚至是南方走走,咱们边塞的男儿见惯了草原上的马蹄,却还没见过那里的稻田与杏花。”
孙轻张了张口,他想问问燕北塞外的胡娘和乐浪更远的高句丽的婆娘长什么样,但想了想,还是没问。
怕露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怯。
矮子里面挑高个,孙轻平时在黄巾汉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,但面对燕北这样见多识广又有阅历的男人,他却只觉得钦佩。
燕北对孙轻笑笑,随后招手叫他起来,对周围的斥候问道:“你们都看见什么人了,可有胡人?”
“军侯,您怎么知道?”斥候惊讶地回道:“好多胡人,不过一会功夫,已经有三队胡人奔马进入卢奴城了,全是从北面来的……还有汉军的信使,全都往北去。”
“这是在通报消息呢,我们的张府君与塞外乌桓人的联系越来越紧密,看情况应该已经有不少乌桓部落要与他会盟……”燕北胸有成竹地说道:“这意味着反叛越来越近了。”
“二郎,你看那是怎么了,胡人骑兵怎么拦下了汉人的车驾?”
随着孙轻开口,燕北赫然望见离他们三百步之外的官道上,一队汉人车仗被一伙胡人骑兵团团围住,虽然两边还不至于拔刀,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堵在路旁不进不退。
燕北歪了外脑袋,翻身上马呼喝道:“跟我走!”
片刻之间,三十余骑翻身上马,追随一般扬起马蹄一路奔下山坡。
“告诉你们,如今在冀州汉人可当不了家,就算是你们太守,还不要靠着我们乌桓大人!”这一伙胡人足有三十余骑,为首一右襟左衽的乌桓汉子膀大腰圆,头上剃着大秃瓢儿一面的横肉尽显凶悍,扬着马鞭指着车驾高喝道:“中山甄氏的女儿各个貌美,名声都传到塞外去了,既然碰上了怎么能不让我等看看?哈哈哈!快请你们小姐出来!”
伴着狂笑声,一干乌桓骑兵抓着兵器与马鞭左右挥舞,尽管兵器都未出鞘,却都无比自信。
这队甄氏的车马奈何不了他们!
“冀州什么时候轮到乌桓人做主了!”一声清斥,车驾中陡然间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,不过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却着一身劲装,手里更是握着一副轻弓立在车辕上英姿飒爽,与乌桓骑兵的虚张声势有所不同,刹那间张弓搭箭,一箭直指那乌桓人坐骑射了过去,“看箭!”
这一箭正中马头,尽管是轻弓,却带着剧痛使骏马当即栽倒,连带着将马上那乌桓壮士掀翻下去。
“混账!”
眨眼间,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,三十余柄青铜弧刀出鞘,一群乌桓人打马环环围住中山甄氏的车驾。
就在此时,山坡上一片骏马扬尘,三十余骑汉军各个提着手弩奔腾而下,为首一骑隔二十余步高声喝道:“收刀下马,否则……一个不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