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过丑时,随着几声梆子声响起,城墙马面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只见一队晋军士卒打着哈欠,抱着刀枪上了城楼。
此时早已等得不耐烦地守夜士卒,见换班的来了,不由叫道:“妈的,没睡醒啊?怎么那么磨蹭?”
话音刚落,从城门楼里走出几十个汉子,各个一脸困倦,伸着懒腰打着哈欠。
准备交接的小头目一看这个样子,不由皱了皱眉,本想说点儿什么。
可一想到冬季守夜十分辛苦,结果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。
也不能怪晋军士卒麻痹大意,实在是淝水之战结束后,南北局势着实缓和不少,很少有冲突爆发。
前些年,为了争夺地盘,东晋还跟北方诸胡交过几次手。
然最近几年,由于北方诸胡忙于自相残杀,无力南顾,而东晋又陷入内部纷争,一时间北方前线进入平静期。
上层将领疏于防备,普通士卒有样学样,自然也跟着放松了警惕。
交接完毕,小头目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,吩咐道:“大家辛苦一下,先沿着城墙巡视一圈。”
十几个士卒闻言不由面露苦色,一人乍着胆子道:“头儿,外面天寒地冻,人刚往那儿一站就冻得得直哆嗦。”
“兄弟们扛不住啊,不如进楼里避避寒气吧?”
小头目闻言骂道:“哪儿那么多废话?叫你巡视就巡视!万一有敌人偷袭咋办?”
那个士兵讨了个没趣,嘿嘿笑了笑,却仍是不动半步。
见手下人都不愿出去巡逻,小头目也是无可奈何。
毕竟又不是只有他手下人这样,几乎所有守夜士卒都一样。
假若战事紧张,他还能以军法逼大家服从,可在平时还这样的话,恐上了战场估计会被同袍从背后捅刀子。
其他人见头儿不再要求他们巡夜,纷纷笑着道:“头儿就是太负责啦,要我说,您也甭太操心啦。”
“就这鬼天气,谁傻了会在寒冬腊月天偷袭?”
“就是,就是,如今北方胡人早打成一锅粥啦,哪有功夫管咱们?你没见连太守都不再查岗啦。”
“唉!”小头目苦笑着叹了口气。
“你说这些我都知道,可咱们毕竟身处前线,东平郡更是在鲜卑人眼皮底下。”
“虽然近来太平无事,可一想到对面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垂,我这心里总是心惊胆战啊。”
“哎,哎,头儿,听说你曾在战场上跟鲜卑人交过手?他们有那么厉害吗?”
“你们晓得什么?!真以为慕容垂当世名将之称是瞎吹的?”
“不说别的,大名鼎鼎的刘将军厉害不?可到了战场上,还不照样被慕容垂打得屁股尿流?!”
“头儿这话我不同意,你说慕容垂那么厉害,当年不也被玄帅在淝水击败?”
“对对对,还是玄帅厉害,打得胡人百万大军狼奔兔脱。”
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争论谁才是当世第一名将,彻底将守夜一事抛在脑后。
可惜啊,正因为这一点疏忽,不但把脚下城池拱手让给敌人,还丢掉了自家性命。
……
须昌城虽是东平郡治所,但城池不是很坚固,城墙也不是很高,只有一丈余高。
在城内守军还躲在城楼里避寒时,后燕大军已悄然袭来。
前军大将辽西王慕容农从军中挑出数十名精锐之士,命众人悄悄潜到城下,借着夜色成功登上了城头。
随后在他们接应下,又有数百后燕士卒爬上城头。
而此时城内守军睡觉的睡觉、聊天的聊天,谁也没发现敌人已来到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