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天色大亮时,装满了八百余艘皮筏的粮草军资全部消失在黄河中,连同着数千士兵,都一并死在黄河之中,一些士兵抓住羊皮囊游到岸上,成为这次宋军水鬼突袭的幸运者。
数千西夏士兵站在岸上,呆呆地望着水面上打转盘旋的皮筏子,所有皮筏都是底部破裂,物资坠入黄河中,短短一个多时辰,包括二十万石粮食在内的所有物资都损失殆尽。
黄河物资坠水事件成为压倒西夏的最后一根稻草,以战养战已经不太现实,除非西夏全面掠夺羌人的牛羊,否则他们根本无法依靠熙河路汉人的粮食养活军队,但掠夺羌人牛羊的后果也十分严重,意味着西夏就算夺取了熙河路也无法立足,这是西夏的国策,争取羌人,掠夺汉民。
而西夏运来的粮草物资也被宋军破坏,西夏军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十天,李察哥万般无奈,只得下令向北撤军,这并不仅仅是他的意思,在此之前,天子已经两次下手谕令军队北撤,应对西平府的危机。
李察哥却舍不得占领的大片土地,硬顶着不撤,但现在没有粮食补充,他也不得不撤退了,不过就算撤退,他还是令一万军队占据兰州和会州,如果全身而退,李察哥着实不甘。
随着西夏大军北撤,李延庆也放弃了占领西平府的念头,而是令张卫稳守韦城和踏割寨一线,李延庆并没有在西夏过于贪心,而是留八千人守住韦城—踏割寨—赏移口等三大战略要地后,便率领其他军队全身而退,至于西夏兵力空虚的白马川、夏州等地,他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。
李延庆心里很清楚,他们现阶段的真正敌人是金国,而不是西夏,只有稳住西夏,他们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抗金的大业中去。
九月初,西夏户部尚书焦彦坚作为李乾顺的特使来到了京兆府,和李延庆谈判双方撤军以及交换民众事宜。
“都统,这个李乾顺倒是很务实,直接派人来京兆和都统谈判。”
说话的是主薄唐凯,自从莫俊出任平江知府后,李延庆身边却一直缺一名得力的幕僚,种师道便将自己的幕僚唐凯推荐给他,李延庆任命唐凯为经略府主簿,唐凯看人很有眼光,又是京兆府本地人,李延庆也多听从他的建议。
李延庆笑着点点头,“话虽这样说,但我们还是要及时和朝廷联系,向官家汇报,取得官家的授权,才能和西夏展开谈判。”
旁边王贵放下茶碗道:“官家不是很信任都统吗?对都统言听计从。”
王贵说这话是有所指,李延庆进京兆府时给天子赵构上书,建议调走开封府尹杜充,任命宗泽为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,赵构随即批准了李延庆的奏请,调杜充回临安专任太常寺卿。
李延庆另外又建议让李纲前往京西两路任安抚使,坐镇山东,赵构也同样从善如流,批准了李延庆的建言,加封李纲为御史大夫、京西两路安抚使,坐镇济南府组织京西两路民众防御金兵入侵。
正是这两个建议使朝廷百官都认为李延庆倍受眷宠,王贵当然认为不需要再费时费力向天子禀报。
旁边唐凯笑了笑道:“王将军,虽然禀报天子很耗费时间,但这件事还不能越过天子,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,我们未经天子授权便擅自谈判其实是一种僭越,李乾顺派焦彦坚直接来京兆府和都统谈判,未必没有居心叵测的想法,挑拨都统和官家之间的关系,这个时候我们更需要冷静,不要让朝廷有心人抓住都统的把柄。”
王贵连忙摆手,“我只是随口提个建议,这种费脑之事不要问我,你们自己决定。”
李延庆便对唐凯道:“你去好好接待焦彦坚,我就不出面了,告诉焦彦坚,请他耐心等候,最多十天,朝廷的授权书就到了,如果他实在等不了,那他也可以去临安谈判。”
“卑职明白了,这就去接待焦彦坚。”
李延庆又嘱咐道:“记住了,不管焦彦坚提出任何建议,你都不要回答,就说需要朝廷的态度,不要被他误导了。”
“卑职心里有数,请都统放心!”唐凯行一礼便匆匆去了。
李延庆坐下来喝了口茶,这才笑着对王贵道:“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是关于训练新军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