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时分,李延庆三人终于赶到了鹿山镇,小镇上一片漆黑,但鹿山学堂内却灯火通明,李延庆三人暗叫不妙,他们翻身下马,牵着马沿着小路向学堂奔去,刚到大门处,三人顿时呆住了,只见学堂广场上搭建了一座巨大的灵棚,灵棚前二三十人披麻戴孝,正忙忙碌碌摆放桌子。
李延庆腿一软,顿时跪了下来,他伏在地上失声痛哭,王贵和汤怀也跟着跪下大哭起来,灵棚前的姚氏家人这才发现李延庆三人,姚鼎长子姚万年快步上前扶起李延庆,又扶起王贵和汤怀,安慰他们三人,“不要这样伤心,你们师父是在睡梦中去世,走得很安详,你们能赶回来就是对师父最大的尊敬!”
“师父什么时候去的?”李延庆忍住悲痛问道。
“三天前,连岳飞也没有赶上。”
这时,岳飞满脸泪水地从大棚里奔了出来,和众人紧紧拥抱,四人再次抱头痛哭。
姚万年叹了口气,回头对大棚低声道:“父亲,延庆他们来看您了,他们特地从京城赶来,愿您在天之灵安息!”
这时,李延庆抹去眼泪道:“我们去拜祭师父!”
三人走进大棚,李延庆点燃三支香来到师父关棺木灵位前,他跪下喃喃道:“延庆愧对师父,没有能及时赶回来送师父最后一程,请师父放心,延庆一定会全力以赴考好明年的科举,以慰师父在天之灵!”
李延庆磕了三个头,将香插进香炉内,这时,姚万年过来给他戴上孝,领他到一旁席上坐下。
“你们来得还算及时,再过几个时辰你们师父就要下葬了。”
“师父葬在哪里?”
“在鹿山脚下,原是王家的一块好地,王贵祖父把它送给你们师父了,正好可以看到鹿山学堂,这也是你们师父最大的心愿。”
李延庆知道师父一家都是清贫之人,为办师父后事一定借了不少钱,他便取出五十两黄金交给姚万年,姚万年再三拒绝,李延庆坚决不肯收回,姚万年这才不得已收下。
这时,王贵和汤怀也戴孝走了过来,姚万年拍拍他们肩膀,又让妻子照顾他们,这才起身离去了。
王贵低声道:“刚才五哥告诉我们,天亮给师父抬灵,就交给我们四个了。”
李延庆默默点了点头,这是让他唯一略感安慰之事,终于赶回来送师父最后一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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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当地风俗,下葬必须在天蒙蒙亮时出发,在太阳升起之前入土安葬,李延庆和岳飞、王贵、汤怀四人抬着师父的棺木缓缓而行,走在最前面是长子姚万年,他怀抱父亲的灵位,神情悲痛,步履稳重,一步一步引导着后面的人。
虽然天刚蒙蒙亮,但鹿山镇几乎所有的店铺前都摆上了香案,人们在香案前拜祭,送走这位令所有孝和乡人尊敬的老人。
很快,人们来到了墓地,墓穴已经点开,姚鼎的次子和女婿已经先一步将药物散进了墓穴中,李延庆四人缓缓向棺木放进了深深的墓穴,李延庆和岳飞开始将土铲进墓穴中,这时,所有人跪下放声痛哭,送走了姚鼎的最后一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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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延庆和岳飞坐在山顶一块大石上,默默望着正在搭建庐棚的姚氏兄弟,岳飞折断一根青草缓缓道:“我舅父已经辞去了汤阴县学正和县学教谕的职务,以后也不会再担任了,他实在无法忍受蒋大道的专横跋扈。”
“那谁接任学正呢?”李延庆问道。
“一个你怎么也想不到的人。”
岳飞看了他一眼,摇摇头笑道:“所有人都想不到,继任者居然是你四叔李大光!”
“什么!”
李延庆吃了一惊,“怎么会是他?”
“不奇怪,他是县学的副教谕,非常彻底地执行蒋大道关于文武兼学的命令,县学被他办成了练武场,整天刀光剑影,乌烟瘴气,如此得力的帮手,蒋大道怎么能不提拔他?”
李延庆无语,李大光居然能掌管一县的教育,简直让人匪夷所思,李大光甚至连举人都没有考上,他有什么资格?
“州里不管吗?”